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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huán)畫《楓》的時代意義（圖）
（一）
改編自鄭義同名小說的連環(huán)畫《楓》，主題和人物的塑造遵循了原著，但給人的感受卻更為鮮明強烈；這里表現(xiàn)出畫家們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和對歷史的認識，也顯示出他們懂得回避繪畫的局限和善于發(fā)揮繪畫的優(yōu)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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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舍棄了許多文革武斗的槍林彈雨和浴血奮戰(zhàn)的描寫，也不過分表現(xiàn)盧丹楓的多方面的才能（如她的學習上的智慧過人，她的作戰(zhàn)上勇敢機智……）和她在愛情上的心理活動等。而把力量集中于表現(xiàn)這一對青少年的天真無邪和他們在那一場惡夢似的混戰(zhàn)中，所作的無辜的犧牲。因而更加使得這個故事超越了所謂"愛情悲劇"的范圍--就是這樣兩個連自己也還分不清究竟是愛情還是友誼的青少年，為了"忠于信念"而輕率喪生！
在談到藝術的教育作用時，過去周揚同志曾說過："要培養(yǎng)青年一代既要具有單純的信念，又要具有復雜的頭腦"。這是對的，很快地歷史就證明了：缺乏豐富的知識和獨立思考的所謂"單純信念"、多么容易被野心家所制造的現(xiàn)代迷信所蠱惑和利用，終至釀成了極大的歷史悲劇！
畫家們有意地強調(diào)了這一主題的深心是可感的！
（二）
連環(huán)畫的創(chuàng)造功績，特別表現(xiàn)在盧丹楓的繪畫形象的塑造上。它使我想起了文化革命中接觸過的許多少女，有的身為"司令"卻在抄家的亂物堆里，偷偷地抱著個洋娃娃愛不釋手；有的對"牛鬼蛇神"粗暴無情，但看到他們能流利地背誦語錄時就真正發(fā)出了由衷的歡喜；在她們不自然的狂暴行為和被歪曲了的性格底下，常常流露對于美和正義的熱愛，對于一個光明世界的純真的向往。連環(huán)畫里的盧丹楓就是這樣一個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特征的形象，她那特意選擇的洗褪了顏色的軍衣軍鞋，她那扎皮帶戴鋼盔的樣式，她那讀語錄的姿態(tài)……都把人帶到一個真實的歷史環(huán)境里去，使我們重新呼吸到那個不平凡的年代里的特殊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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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盧丹楓的個性又是非常分明的。
她是一個略顯纖秀，外表文靜、聰慧，而內(nèi)心倔強剛毅的人，在她掩蓋不住的少女的溫柔中也常現(xiàn)出頑皮的稚氣。
畫家們用明確的視覺形象刻劃了這個具有豐富內(nèi)含的人物；當和自己喜歡的人單獨相處時，她唯一表達"愛情"的方式是埋頭工作（圖8）；在戰(zhàn)云密布的情況下，她發(fā)現(xiàn)捉到的奸細是舊日的老師，又情不自禁地出現(xiàn)恭順和拘束（圖4）；應該承認，她那端起架子來讀語錄的樣子確實是很美的，因為其中顯示了青春、力量和信心（圖7、8），當她靠在樹上、目送給她傳信人逃跑的時候，那個窈窕的背影又展示了多么美好的情感！她像一個樹苗一樣本應在自由廣闊的田野上成長啊！（圖11）可是竟要全副武裝死守在樓梯上和自己同學們拼命！她那站崗的姿勢和端槍的方法，甚至都還有從電影上模仿來的，她那年輕而又疲勞憔悴的臉上甚至還是頑皮的跡象，然而，這場無意義的廝殺卻是真實的�。▓D15）丹楓跳樓后僵臥在楓葉上，也是一幅富有繪畫表現(xiàn)力的好作品。作者用很洗煉的筆觸塑造了她的優(yōu)美的身型，已經(jīng)變得灰綠的稚氣的面容，顯得很平靜--她至死還認定自己是"死得其所"的。纖秀、文靜、聰慧而內(nèi)心倔強的少女，就這樣，在公開的革命口號和暗地里的挑撥煽動之下，毫無代價地拋棄了她剛剛開始的人生。這場"四處點火、天天變卦"的陰謀，本來是不難識破的，然而由于我們很多人太迷信！我們的孩子的頭腦太單純！
但，由于畫家熟知和熱愛他們所塑造的人物，丹楓雖然以自己的血肉做了野心家登臺的祭品，而她的美好形象所顯示出的純真的精神卻給讀者留下不滅的印象。這種獻身的熱情和堅定的信念雖由于過分單純天真而可悲地受到了踐踏和利用，但卻是新中國成長起來的青少年所特有的風格和品質(zhì)，是多少代革命先輩血汗灌溉而成的果實之一。這種品格仍然存在于丹楓同代人（他們?nèi)缃袷侨笥业那嗄辏┑纳砩稀Ｎ覀儜摷橙〗逃�，掃除迷信，使這個美好的品種真正得到發(fā)揚。就這個意義上說，連環(huán)畫也超越了控訴武斗罪行的局限。在武斗中丹楓雖然上當犧牲，但她的青春的美質(zhì)和高尚的情操，卻更反襯出野心家們的卑劣。光明在與黑暗搏斗中雖然暫時失敗，光明仍然是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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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連環(huán)畫《楓》的出世曾有過阻難，指責的理由之一，是"出現(xiàn)了林彪，‘四人幫’的正面形象"，這當然是一種不從作品總的思想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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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作品風格統(tǒng)一，斷章取義的形而上學的看法。但還要說的是，我們確實應該對于藝術的形式、體裁、風格以及寫實、象征、夸張及其和諧統(tǒng)一的規(guī)律等，加以探討和介紹，就像介紹化學反應和物理作用的知識一樣，避免不必要的"事故"。而更重要的是還要努力糾正"四人幫"為了蒙騙人民而培植的那套認識方法；壞人一定是衣衫不整，兇眉惡目，面色青綠，神情鬼祟；好人一定是軍裝筆挺，氣度軒昂，手拿語錄，胸佩像章。老實說，丹楓和她的"戰(zhàn)友"們，全都是由于這樣一種簡單的思想方法而上了圈套的，這就更使人感到連環(huán)畫《楓》的出版的重要意義。藝術應該在教導人們認識真理的同時認識到生活的復雜性，離開了對于人物事件的多面性和復雜性的真實描寫，就離開了現(xiàn)實主義，而離開了現(xiàn)實主義的所謂"浪漫主義"，大多是吹牛和騙人。
雖然我們曾多次地看到畫中的標語和匾額，成了形象以外的贅物，可是《楓》里的標語的畫像卻有機地成為藝術表現(xiàn)的組成部分，它們不僅突出了主題思想，而且真實地再現(xiàn)了那個人們永不會忘記的歷史時期。
（四）
粉碎"四人幫"之后，百花齊放的局面可喜。藝術必須來自生活，創(chuàng)作必須用真情、說真話的大門已經(jīng)敞開。但怎么樣才能有真情、說真話，按照現(xiàn)實的本來面貌去創(chuàng)造形象，人們還在試探著走。連環(huán)畫《楓》的出現(xiàn)，讓我們感受到了一股藝術上的青春氣息，就這一點來看，可以說是具有時代意義的。丹楓的形象比我們至今所見到的舞臺或銀幕上同類的形象都更真、更美、更動人，這也是美術創(chuàng)作可以引以自慰的。
連環(huán)畫《楓》仍有許多的不足；紅剛的形象顯得個性不具體，前后不統(tǒng)一；少數(shù)構圖過分采用了夸張象征的手法和宣傳畫的樣式，也略嫌不夠和諧，失于空泛。畫幅的銜接欠嚴密，致使一些重要關節(jié)（王老師的誤入敵樓，丹楓的自殺）不易明了。假使能重印一次大開本，這些缺點是可以彌補的。
文：遲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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